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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女孩 $315

根據古巴政府至今不願證實的聖路易斯號郵輪事件而作:九百多名來自德國的猶太難民,1939年納粹清算前夕,期許開往無反猶狂潮古巴的聖路易斯號帶來希望,最後卻被迫與家人分別流亡各地,開啟流浪大西洋的難民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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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多・盧卡斯・科雷亞

德國女孩

平裝、14.8 x 21.0 公分、黑白 416 頁
2018 年 11 月 30 日

定價 420 $ 315


根據古巴政府至今不願證實的聖路易斯號郵輪事件而作:九百多名來自德國的猶太難民,1939年納粹清算前夕,期許開往無反猶狂潮古巴的聖路易斯號帶來希望,最後卻被迫與家人分別流亡各地,開啟流浪大西洋的難民悲劇。

金髮碧眼的小女孩漢娜・羅森塔,出生在優渥的家庭。直到1930年代德國的反猶行動,猶太裔的血統奪去了羅森塔家的所有財產,以及身為德國人的資格,曾經的友人、鄰居對他們嗤之以鼻。陰錯陽差之下,漢娜的照片被刊登在德國民族主義雜誌《德國女孩》的封面,她標緻的德國外表,使她對自己的身份感到疑惑,不理解何謂「不純潔」的血統。

當反猶主義日漸增溫,漢娜的父母透過管道購得古巴入境簽證,登上希望之舟「聖路易斯號」。九百多名逃離柏林的猶太難民在郵輪上享盡美食、舞會,漢娜和青梅竹馬李奧及其他年齡相仿的孩子們在甲板上玩耍,所有人在這庇護天堂暫時忘卻自己的難民身份,期盼在大西洋的彼岸尋得新生活。

經過兩週的海上顛簸,郵輪即將靠岸之際,古巴當局發送電報,宣布他們高價購得的簽證在一夕化為廢紙,最後僅二十餘名乘客,包含漢娜與她懷孕的媽媽,獲准進入哈瓦那,而這艘孤立無援的猶太難民郵輪只能朝著歐洲返航。漢娜的媽媽生下弟弟之後,進入封閉自我的孤立狀態,漢娜才終於了解她們再也不可能離開古巴回到以前的生活。

七十五年後的紐約,十二歲的安娜・羅森收到一個來自古巴的包裹,寄件人:漢娜・羅森塔。為了挖掘這個包裹與她於九一一事件逝世的爸爸之間的關係,安娜與媽媽決定到古巴,展開一場追根溯源、了解自己的存在意義的旅程。


作者 阿曼多・盧卡斯・科雷亞

獲獎無數的記者、作家,現為美國銷量最大的西語雜誌《People en Espanol》主編。成長於古巴的哈瓦那,大學時專攻戲劇分析以及新聞學,並以戲劇和舞蹈評論作為職業的開端,一九九〇年代移居美國。 《德國女孩》為他的第一本長篇小說,二〇一六年以英文和西班牙文同時出版。現與伴侶及三個小孩同住在紐約曼哈頓。


商品資料

書名
德國女孩
原文名
THE GERMAN GIRL
作者
阿曼多・盧卡斯・科雷亞
譯者
簡萓靚
定價
420 元
裝幀
平裝、14.8 x 21.0 公分、黑白 416 頁
ISBN
978-986-9653299
出版日
2018 年 11 月 30 日
出版
啟明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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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女孩 試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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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漢娜與安娜,柏林—紐約

漢娜

柏林,一九三九年

決定殺死父母那時,我正快滿十二歲。

心意已決。我會爬上床,等到他們睡著。這不難分辨,因為爸睡前總會先鎖上笨重的雙層大窗,拉上厚厚的銅綠色窗簾。當時所謂的晚餐,不過就是一碗寡然無味的滾燙熱湯。每晚飯後,他會重複那句話——

「做什麼都沒用。一切都完了,我們得離開。」

接著媽就會開始尖聲吼叫,數落爸的不是。她會來回踱步,踏遍樓房各處。那是她位於這座沉淪城市中心的小小堡壘,更是那四個多月間,她唯一認識的地方。她會不斷走動,直到筋疲力盡為止。最後她會抱住爸,孱弱的呻吟終於止息。

我會等個幾小時。他們不會反抗的。爸早就放棄了,只想一走了之。媽比較棘手一些,但她吃那麼多的安眠藥,很快就會睡著,深陷在她濃濃的茉莉花與天竺葵精油香味中。她雖然藥吃得越來越多,半夜仍會驚醒哭泣。我每每衝去看發生什麼事,卻只能透過半掩的門縫,瞧見媽倒在爸懷中,激動不已,就像個從可怕夢魘中驚醒的小女孩般慌張,差別只在於,對她來說,醒來的世界才是夢魘。

再也沒人聽得見我的哭聲。沒人在意。爸說我很堅強,無論遇上什麼都能活得好好的。但媽就不是了。痛苦啃噬著她。她是個孩子,困在日光再也照不進的房裡。四個月來,自從那座城市滿地遍布碎玻璃,空氣中瀰漫著槍火金屬焦味、煙霧繚繞後,她便夜夜啜泣。他們開始計畫逃離,並決定拋棄伴我出生成長的房子,還禁止我上學,那裡沒人歡迎我。後來爸給了我第二台相機。

「這樣你就能像阿麗雅德妮一樣,留下一條線,指引迷宮出口。」他悄悄地說。

我暗自謀略,擺脫他們才是上策。

我想過把阿斯匹靈稀釋加到爸的食物裡,或偷走媽的安眠藥——如果沒藥吃,她撐不過一週。唯一的困難,是要解答我的疑問:要加多少阿斯匹靈,才能引發致命潰瘍與內出血?媽不睡到底還能活多久?任何見血的方法都不考慮,我受不了看到血。看來最好的方法是窒息死。用顆大羽毛枕把他們悶死。媽表達得很明確,她的夢想就是某天睡夢間,死亡突然來訪。她總直直盯著我說:「我受不了道別」,如果我沒注意聽她說話,她會用僅剩的一點力氣,緊緊掐進我的手臂。

某晚睡到一半,我突然抽動驚醒,以為自己已經動手了。我能看見爸媽已無生息的軀體,卻連一滴眼淚也掉不下。現在再也沒人能逼我搬到哪個骯髒的社區去、或放棄我的藏書、照片、相機,天天擔心自己可能被親生父母毒死。

我開始顫抖。「爸!」我大叫,卻沒人回應。「媽!」回不去了。這下我成了什麼了?怎能淪喪至此?屍體要怎麼處理?要多久才會開始分解?

大家會以為他們是自殺。沒人會起疑。他們那時已經受苦四個月了。大家會當我是孤兒,我當自己是殺人犯。這罪行在字典裡有個名字,我查過。很糟的一個詞。光是唸著就讓人打冷顫。弒親。我試著再念一遍,但做不到。我是殺人犯。

我的罪刑、我的罪惡、我的痛苦,一切都很明確。而我的父母呢?他們正計畫擺脫我呢,殺死自己孩子的人叫什麼?是罪無可赦至極,以致連字典裡也找不到詞形容嗎?這表示他們能輕鬆脫罪,而我卻得承擔死亡的重擔,以及那個令反胃的名字。你能殺死爸媽,殺死兄弟姊妹,卻不能殺死自己的孩子。

我在房裡徘徊,在不久後再也不是家的地方,這間房是顯得如此狹窄陰暗。我抬頭望向高不可及的天花板,走向大廳,沿途牆上掛滿的照片,展示著一個正逐漸消失的家族。爸書房裡有盞雪白色燈罩的檯燈,燈光透出走廊,我在廊裡迷失了方向,寸步難行,怔怔望著金黃色的燈光爬上自己蒼白的雙手。

我睜開眼,人還在同一間臥室裡,身邊滿是老舊的書本與玩偶,我一個也沒碰過,也永遠不碰。闔上眼,我心裡有數,不久即將登上大型郵輪,從港口出發,離開我們從來不屬於的國家。

***

房子的味道令人難受。一年中此時分僅存的一點日光,也被青苔色絲綢牆面吞噬殆盡,我無法理解媽如何能在這夾縫中過日子。那是囚禁的味道。

來日已不多,我知道,我感覺得到。我們不會在柏林度過這個夏天了。媽在衣櫥裡放了樟腦丸,試圖保存她的世界,刺鼻味道瀰漫樓房四處。我不了解她到底想保護什麼,反正我們無論如何是要失去一切了。

「你身上的味道和格羅斯漢堡大街上的老太太一模一樣。」李奧揶揄我。李奧是我唯一的朋友,只有他能正面看著我而不會想吐我口水。

柏林的春天又濕又冷,但爸出門老是不帶外套。那些日子裡,他從不等電梯,一出門就直接走下樓,樓板隨著他的步伐嘎吱作響。不過他們不准我走樓梯。他走樓梯不是因為趕時間,而是不想遇上這棟樓裡的其他人。下面樓層住了五個家庭,全等著我們走。這些人昔日曾是朋友,如今再也不友善。他們曾經對爸滿懷感激,或對著媽與媽的友人打勤獻趣,誇讚她們品味高雅、請教她怎麼織個亮色手提包,搭配自己新潮的鞋子,如今遇見我們卻一臉鄙夷,隨時可能口出惡言。

媽又一整天沒出門。一早起床,她會扣上紅寶石耳環,梳順一頭濃密耀眼的秀髮,從前她到阿德隆飯店茶廳與朋友聚會,濃密秀髮總引來全場妒羨。爸都叫她女神,因為劇院讓她十分著迷,也是她與外在世界的唯一連結。每次正牌銀幕「女神」—葛麗泰・嘉寶一有新作,她絕對不會錯過,一定在首映日往皇宮劇場報到。

「她比誰都還有德國味」,每提到女神嘉寶,她都要堅稱一遍,雖然嘉寶分明是瑞典人。不過當時的黑白電影沒有台詞,所以沒人在意影星到底在哪出生。

是我們發掘了她,知道她定能傾倒眾生。我們比任何人還早先一步欣賞她的美;好萊塢因此才注意到她。而且她初次獻聲幕前,就說得一口完美德文:「威士忌——aber nicht zu knapp(別太吝嗇)!」

有時從劇院回到家,媽仍然熱淚盈眶。她說;「我愛悲劇結局——電影裡的悲劇。喜劇不適合我。」

她會倒向爸的臂膀裡,舉手齊眉,另一手拉起滑順修長的絲裙一角,仰頭說起法語。

「亞芒,亞芒啊⋯⋯」她反覆呢喃,帶著濃濃口音,就像嘉寶女神一樣。

爸則回叫:「我的卡蜜兒」。

她會接著用法語回答:「Espère, mon ami, et sois bien certain d’une chose, c’est que, quoi qu’il arrive, ta Marguerite te restera.(希望,我的朋友,有件事你能肯定,那就是無論如何,你的瑪格麗特都不會離開你。)」說完開懷大笑。「大仲馬用德文念起來真是難聽,可不是嗎?」

但媽現在哪兒也不去了。

「到處都是破窗」是她一貫的藉口,去年十一月,大屠殺發生後,爸也失業了,媽再也足不出戶。爸在大學裡自己的辦公室內被捕,送到歌羅曼街上的警局關起,切斷所有對外聯繫,我們從來沒搞懂罪名是什麼。爸和李奧的爸爸——馬丁先生——同住一間無窗牢房,兩人日夜共處,這讓媽更加擔心,彷彿他們正謀畫一場她準備不及的逃亡計畫似的。恐懼困住她,使她走不出自己的堡壘。她總是活在痛苦中。從前她還會去凱瑟霍夫飯店裡的高雅沙龍晃晃,那兒離家僅僅幾個街區,但最後終究被那群自視純潔、蹭恨我們的人給佔據,李奧都叫他們「食人魔」。

從前她會吹噓柏林的好,若到巴黎購物,她只住麗池飯店;若是跟隨爸到維也納演講或聽音樂會,就住帝國飯店。

「但我們有阿德隆飯店,還有菩提樹下大街的大飯店。女神嘉寶住過那裡,還上了大銀幕,成為後世不朽的存在。」

那些日子裡,她會望向窗外,試圖理解一切究竟怎麼發生的。那些快樂的日子成了什麼?她被判了什麼刑?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在為他人償罪:為她的爸媽、祖父母,為百年來她世世代代的所有祖先償罪。

「我是德國人,漢娜。我來自史特勞斯家族。阿爾瑪・史特勞斯。難道這樣還不夠嗎,漢娜?」她用德文對我說,接著又用西文說一次,然後英文,最後是法文。彷彿有人聽她說話,彷彿要用四個她流利掌握的語言,清楚明白地各自傳達一遍。

那天我和李奧約好要一起出門拍照。我們每天下午都在哈克雪市場附近的「傅肯赫斯特夫人」咖啡館碰面。老闆娘每次看到我們,都會笑著叫我們「小混混」。我們聽了也開心。如果哪個人遲到,先到的人得點杯熱巧克力。有時我們約在亞歷山大廣場站附近的咖啡店,店裡架上擺滿用銀色錫紙包裝的甜點。如果李奧急著見我,就在我家附近的新聞小報攤等我,以免遇上任何鄰居,雖然這些人是我家的房客,卻總刻意避開我們。

為了不違抗大人命令,我避開鋪了地毯、如今灰塵越積越厚的樓梯,選擇坐電梯下樓。電梯在三樓停下。

「豪夫麥斯特太太,您好。」我說,並給了女兒格蕾特一個微笑,我們以前是玩伴。格蕾特漂亮的白色小狗不久前剛過世,心情很低落。我為她感到難過。

我們同齡,但我比她高得多。她低下頭。豪夫麥斯特太太竟然對她說:「我們走樓梯。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走啊?害我們日子這麼難過⋯⋯」

彷彿我聽不到似的,彷彿電梯裡站著的只是我的影子,彷彿我不存在一樣。那正是她想要的:我不存在。

我們的樓裡住了迪特瑪、哈特曼、布勞爾以及舒爾茲家族。我們出租樓房給他們住。打從媽出生前,這棟樓就歸她們家族所有。該離開的是他們。他們不屬於這裡,我們才是。我們比他們更德國。

電梯門關起,開始下降,我還能看見格蕾特的腳。

「骯髒。」我聽見一句。

我沒聽錯吧?我們做了什麼得忍受這種待遇?我們犯罪了嗎?我才不骯髒。我不要別人覺得我髒。出電梯後,我躲在樓梯下面,以免再撞上她們。我看到她們走出樓外。格蕾特還是低著頭。也許是想道歉,她轉頭往後搜尋我的身影,但她媽媽推著她向前。

「你看什麼?」她大吼。

我大聲跑上樓,邊跑邊哭。是的,我又氣又無力,哭自己沒能告訴豪夫麥斯特太太她比我髒多了。只要我們想,就能叫她滾蛋,這棟樓是我們的。我想撞牆,想摔碎爸給我的昂貴相機。我跑進家門,媽一頭霧水,不懂為何我那麼生氣。

「漢娜、漢娜!」她高聲叫我,但我選擇不理她。

我跑進冰冷的浴室,甩上門,轉開淋浴水龍頭。我哭個不停,想停下,卻完全做不到。我一件衣服也沒脫,穿著鞋子爬進潔白的浴缸裡。媽持續呼喚,最後終於留我一個人清靜。耳裡聽得到的只剩蒸騰熱水的奔瀉怒號,我任由熱水扎進眼裡,直到雙眼刺痛,任其灌進耳朵、鼻子、嘴巴裡。

我動手脫去衣鞋,它們因為沾了水、更因承受我的骯髒而顯得沉甸。抹上肥皂,倒了媽那刺激皮膚的沐浴鹽,我抓起白色浴巾猛搓身體,除去任何一丁點不純潔的痕跡。我搓得皮膚發紅,彷彿要脫皮似的。我把水轉得更燙,直到受不了為止。沖完澡後,我癱軟在黑白相間的冰冷磁磚上。

幸好,眼淚已流乾了。我擦乾身體,用力搓揉我不想要、刻意施以高溫只求趕快脫落的皮膚。熱氣蒸騰中,我站在鏡子前,仔細檢查身上每一個毛孔:臉上的、手上的、腳上的、耳裡的,一處也不放過,想看看還有沒有任何一絲不純潔的痕跡。我倒想知道,這下誰才骯髒。

我蜷縮在角落,縮瑟顫抖著,感覺自己只是塊肉與骨。這是我唯一的藏身之處。我知道,無論我多麼用力沖洗燒燙皮膚、剪去頭髮、挖出眼珠弄瞎自己;無論我如何改變穿著與談吐,或換個名字,最終,他們仍然視我為不純潔。

也許我該去敲敲尊敬的豪夫麥斯特太太家門,請她看清楚我的皮膚上並沒有丁點污痕,沒有必要不讓格蕾特靠近我,我不是她孩子的壞朋友,她那金髮、完美、無懈可擊與我無異的孩子。

回到房間,我穿上一身白色與粉色裝扮,那是我在衣櫥裡能找到最純潔的顏色。我去找媽,抱了抱她,因為我知道她懂我;雖然她選擇留在家裡並因此不必面對任何人。她在自己的房間裡為自己築起一座堡壘,由樓房厚實的圓柱,以及大樓的龐大石磚與雙層窗戶守護著。

我得快點。李奧一定已經到車站、四處衝竄閃避趕著搭車的人群。

至少我知道,在他眼中,我是純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