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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大門隔絕了秘密與真相,也深鎖著塵封已久的愛與渴望。匈牙利國寶級作家瑪格達薩柏遲到三十年的偉大經典,繁體中文版首度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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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大門隔絕了秘密與真相,也深鎖著塵封已久的愛與渴望。匈牙利國寶級作家瑪格達薩柏遲到三十年的偉大經典,繁體中文版首度出版。
一位渴望全心投入寫作,無暇兼顧家務的女作家,在朋友推薦下聘來一位工作能力超乎常人的老太太管家。老太太平時獨居在一間大門始終上鎖緊閉的公寓裡,任何人來訪都只能停留在門廊,且屋子裡總是飄出消毒漂白水的氣息。
一個是目不識丁的農民階級管家,一個是信仰著文字的知識份子作家,個性與觀念天差地遠的兩人之間衝突不斷,卻仍在延續了近二十年的主僕關係中發展出一份相互依賴的愛。但隨著女作家期盼已久的文學成就與名望突然降臨,一場毀滅性的風暴也在上鎖的大門後悄悄成形⋯⋯
《門》於1987年在匈牙利首次出版後,開始踏上它在世界上獲獎不斷的轉譯之旅:2003年,法文版出版,旋即獲頒費米納文學獎的外國文學獎;2005年,英文版於英國出版,隔年獲頒牛津魏登費爾德翻譯獎;2012年,改編電影上映,由金獎影后海倫米蘭主演、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導演伊斯特凡薩柏執導;2015年,英文版於美國出版,獲紐約時報書評選為當年度的十大好書之首;2019年,美國文學網站 Literary Hub 將此書列為十年內十大最佳翻譯文學。2020年,中文世界的讀者們終於即將親睹《門》跨越時間和語言的魅力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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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還是進門?這是個問題
即使關上了門,有些東西還是會從門縫漏進來。對我來說真正的價值是那些漏進來的東西。
女僕給她的教育及其頑冥的學生
瑪格達說,透過艾茉若,得以重新認識匈牙利的近代史,這話點出了小說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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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
我鮮少做夢。但每每我做了夢,總會一身冷汗地從床上驚醒。然後我會躺回去,靜待狂亂的心跳平靜,思索這場暗夜魔咒的莫大力量。在我的童年以及還是年輕女子的時候,我從不作夢,美夢或惡夢亦然。但等我步入老年,這一生曾經遭遇的恐怖情節卻不斷重演,更讓我沮喪的是,經過夢境壓縮之後,它們更是可怕駭人,遠遠超越我在現實人生的經歷。它們雖然從未真正發生,卻仍足以逼著我從睡夢中尖叫驚醒。
我這些夢境總是一模一樣,不錯過任何細節,畫面不斷重複上演。在這從不改變內容的夢境中,我站在我家公寓大門外的階梯平台,面對著大門的鋼鐵框架與強化防震玻璃,拼命想轉開門鎖。街上停了一輛救護車。透過玻璃的反射,我可以看見救護人員扭曲變形又不自然的剪影,他們腫脹的臉龐有如散發光暈的月亮。鑰匙動了,但我根本是白費力氣:那扇門完全打不開。可是我一定得讓救護人員進去,否則他們就來不及拯救我的病人了。門鎖拒絕讓步,大門紋風不動,彷彿與鋼鐵框架合為一體。我高喊救命,但這棟三層樓公寓的住戶完全沒有回應,也無法回應,因為——此時我才突然發現——自己就像一條魚,雖然張大了嘴,卻無聲無息,這時,夢境的恐怖程度已經到了全新的境界,因為我意識到,自己不但無法打開大門讓救護人員進去,更喪失了說話的力量。
就在這一剎那,我會被自己的尖叫聲驚醒。我打開燈,努力想穩住自己狂亂的呼吸,想吸進足夠的氧氣。圍繞在我身旁的是臥室熟悉的傢俱,床邊牆壁上高掛了幾幅肖像,是我那些無所不知的長輩祖先,時值匈牙利的巴洛克與畢德邁亞時期,大家都穿著漿直衣領的鑲邊大衣。只有這群人親眼目睹我曾多少次在暗夜飛奔下樓,開門讓救護人員進屋;也只有他們知道我如何經常站在大門旁,靜待清晨大街的靜謐屈服於樹葉的沙沙聲與貓兒的號叫,一面想像萬一鑰匙真的轉不開,自己會有多麼絕望。
祖先肖像什麼都知道,連我最想忘記的那段往事都很清楚。那不是夢。曾經有一次,我的人生中就只那麼一次,那不在大腦深層的缺氧睡眠而在我的現實人生中,我的確曾經面對著一扇大門。門打開了。開門的那個人,奮力維護自己的孤獨與悲慘,就算屋頂陷入熊熊烈焰,在她頭上劈啪作響,她也不以為意。只有我擁有讓她打開大門的力量。當她轉動門鎖時,她對我投注的信任比她給予上帝的還要多,在那命定的時刻,我相信我就是神了——明智、仁慈、親愛並理性。我們都錯了:她錯信了我,我則高估了我自己。
當然,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發生過的事,早已無法挽回。就讓它們進入我的夢鄉吧,讓那些美夢,伴隨穿著綁腿高靴及戴了安全頭盔的救護人員,讓他們就這麼戴著悲慘的面具,手持雙刃劍,如合唱團般站在我床邊。我會每晚關燈等待它們的降臨,讓無名的恐怖鐘聲在我熟睡的耳際噹噹作響,引我走向那扇永遠打不開的夢中大門。
我的宗教信仰無法進行這種私人告白與懺悔,我們期待神職人員親口確認我們都是罪人,由於打破了十誡而理應受到譴責,接著在無須提供解釋的情況下讓對方赦免我們犯下的罪。
如今,我要提出解釋,詳述所有細節。
這本書不是寫給神的,祂已經知道我內心的祕密,也不是寫給那些無所不見、見證著我的現實人生與夢境的祖先。我是為其他人而寫。到現在為止,我一向勇敢面對人生,也希望能這樣死去,英勇坦然,毫無欺瞞。但為此,我更必須將一切托盤而出。我殺了艾茉若。我雖然一心想拯救她,而非毀滅她,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合約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很想看見她的臉,但她沒有給我這個機會,這讓我有點沮喪。她動也不動站在我面前,猶如一尊雕像,算不上僵硬,反倒帶著些許挫敗的神情。我看不到她的額頭。當時的我並不知道,我唯一看到她沒戴頭巾的時刻,會是在她的病榻前。在那之前,她就像虔誠的天主教徒或猶太女人,總是掩飾自己的面容,彷彿信仰禁止她讓天主看見自己的頭髮與前額。
當時是夏天,但是真的不太需要如此保護自己才對。我倆就站在花園,黃昏的天空帶著一抹紫羅蘭色澤。站在玫瑰花叢間的她,似乎極度無所適從。如果人類天生就有代表性的植物,那麼我們可以很確定的說,代表她的植物絕對不會是玫瑰,它總是坦然展現自己,毫不羞澀——完全用不上「純真」二字。當下我認定艾茉若絕對不會是玫瑰,儘管我對她一無所知,也對未來的她毫無頭緒。
她的頭巾朝前紮緊,在她的眼睛上方投下一層陰影,後來我才發現她的瞳孔是湛藍色的。我也很想知道她的髮色,但她一直將它保護得很嚴密,頭髮對她,就等同於自我。
初次見面的那個傍晚對我們都很關鍵。我與她必須決定能否一起生活工作。當時我們夫婦才搬到新家幾星期。這裡比我們過去的一房公寓寬敞許多,所以在舊家時我不需要幫手,畢竟我的寫作工作因為政治因素被冰封了十年。如今局勢稍緩,讓我有機會重新拾筆創作,我期許自己在全新的環境下,成為全職作家,但是工作機會一多,責任也越來越重,我每天不是得伏案寫作,就是出外辦事。於是此時的我才站在花園中,面對眼前這位寡言的老太太。如果我再不找人操持家務,我就沒機會將自己封存心底多年的文字付梓,或替未來的我認真發聲了。
搬完我那具有小型圖書館規模的藏書以及我們的破舊傢俱後,我便開始四處詢問朋友是否認識適合的管家。基本上,這一區所有我認識的人都被我騷擾了,最後,有位老同學終於解決了我們的問題。她告訴我們有位老太太替她哥哥做了好多年,在她印象中,早已記不得對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工作的;老友大力推薦老太太,但前提是對方必須有時間。她總比年輕女孩適合,絕對不會抽煙放火燒了房子,也沒有什麼前男友會糾纏不清或手腳不乾淨的問題;而且,如果對方也喜歡我們,甚至偶爾會帶些小禮物給我們,因為老太太熱愛分享。她從未結婚,也沒有孩子,不過有位姪子會定期過來探望她,還有一位警官也是,街坊鄰居都很喜歡她。聽起來我這位老同學也非常尊敬推崇老太太,並補充說,艾茉若很會照顧人,但堅持自己的行事作風;她希望艾茉若會接受這份工作,因為老實說,如果她對我們沒有感覺,無論花多少錢也不可能請到她當我的管家。
但事情從一開始就挫敗連連。我問艾茉若有沒有時間見面聊聊時,她的口氣不太友善,於是我自己跑到她負責的公寓房子找她。那裡離我家不遠,我甚至可以從自家陽台看見她的住處。她正在用最古老過時的器具清洗堆積如山的衣物,以柴火加熱的鍋爐煮沸床單,現場早已炙熱難耐,她手持一把巨大木杓撈起床單。火光照得她渾身發亮。她很高,骨架很粗,以她的年紀而言,肌肉極其發達,但算不上肥胖,她渾身散發精力,讓我聯想到華格納歌劇中的女武神。就連她的頭巾都神似女戰士的頭盔。她同意見面,於是我們便站在花園裡,沐浴在黃昏暮色中。
她靜靜聽我解釋她的工作。我說話時心裡在想,之前自己從來不相信十九世紀小說家說什麼主角的臉龐猶如平靜湖面等等說法。我很慚愧自己竟然膽敢挑戰經典,因為艾茉若的表情正如平靜安詳的清晨湖面,毫無擾動。我根本不知道她對我的提議有沒有興趣。她的一舉一動都明確表示她既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錢。不管我表現得有多麼絕望,那張藏在頭巾下方的鏡面臉龐依舊維持平板,不透露絲毫玄機。我感覺等了幾乎好幾百年,最後她終於回應了,而且連頭都沒抬。她只說,也許晚點再討論吧。她對現在某個工作地點很失望,夫妻都在酗酒,他們成年的兒子也不成材,她應該不會繼續替他們做事了。假設有人可以替我們夫妻擔保,向她保證我們兩人不會天天吵吵鬧鬧或喝得爛醉,那麼我們也許可以再繼續討論。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這是我與我丈夫第一次被要求提出推薦人的保證。「我不是每戶人家的髒床單都會洗的,」她說。
她的嗓音澄澈如女高音,令人印象深刻。看來她曾經在首都住過一段很長的時間——要不是我讀過語言學,我一定不會知道她的口音也來自我家鄉那一區。我自認接下來這個問題會讓她開心,所以我問她的故鄉是不是在豪伊杜地區;她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來自納多里,或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它的姊妹村薩巴杜爾。然後她馬上改變話題,顯然她不願深入討論,更沒心情回憶過往。我花了許多年時間才發現——正如許多其他的事情——她認為我的問題過度窺探隱私,而且咄咄逼人。